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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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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姜姒妗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醒的,她从夜色浓郁睁眼到熹微的晨光透过楹窗洒进来,杏眸干涸得难受,她轻颤了下眼睑。

有人推门进来。

“姑娘!您醒了!”

安玲含着哽咽的惊喜声传来,叫姜姒妗堪堪抬眸。

安玲在外守了一夜,也哭了一夜,如今眼睛红肿一片,像是两个核桃挂在脸上,格外滑稽。

但姜姒妗不觉得滑稽。

她只看了安玲一夜,就想起昨日自己掉的眼泪,没做错事的两个人哭得一塌糊涂,做错事的人却不知在何处逍遥自在。

姜姒妗艰难地扯起唇角,她声音有些久未说话的哑:

“什么时辰了?”

仿佛和往日一样,她寻常地问话,却叫安玲忍不住地鼻尖一算,安玲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她哭着说:“卯时,姑娘,卯时了!”

姜姒妗要坐起身,她其实浑身都有发软,昨日中药的后遗症一点点攀上来。

四肢酸软疲乏,腰肢也沉重得如陷入泥泞中一样难受,她咬着牙,不管不顾地要起身。

她没有问这是什么地方。

昨日最后的记忆清楚地告诉她,她和裴初愠在一起。

除了裴府,她不作其余想法。

裴初愠怎么可能将那时候的她扔下?

裴初愠不会,但她同床共枕许多年的枕边人却会,当真是讽刺。

安玲赶紧扶她起身,又立刻倒了一杯茶水给她,姜姒妗没有抗拒,她低着头,将茶杯中的水一点点咽下。

喉咙处干涩的疼意终于缓解,但她的眉眼一点未松快。

姜姒妗这时才注意到她身上的亵衣,不是她熟悉的衣物,安玲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低声:

“这是裴大人昨日连夜让人去买的。”

想到什么,安玲又补充道:“这是裴府,裴大人住的闻时苑,但昨日姑娘一来,裴大人就将地方让给了姑娘,去了书房。”

姜姒妗杏眸颤了又颤,谁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有一套干净的衣裙叠在软塌上,青黛色的织锦裙,绣着琥珀色玉兔捣药纹缎,安玲伺候姑娘穿上,姜姒妗瞧了眼铜镜中的人,暖阳透过楹窗轻轻地洒在她脸上,仿佛明珠生晕,柔和动人,只瞧一眼,便让人觉得她格外温柔贤淑。

姜姒妗移开视线,没再看第一眼。

房门再一次被推开,进来的人是裴初愠。

他一路踏着日色而来,修长挺拔的身姿如松如竹,平淡的情绪在看见内里站着的女子时才有了些许变化,姜姒妗抬头看他,对于昨日的事,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仿若轻声:

“还请裴大人送我回府。”

她一出声就是要离开,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过了半晌,裴初愠眼底的情绪愈发淡,他沉了声,格外冷静地问:“一定要回去?”

姜姒妗轻敛下眼

睑:

“裴大人说笑了,周府是我夫家,我不回周府,又能去哪儿?()”

世道如此,压得她喘不过气,也没有选择。

否则,周渝祈怎么敢如此欺辱她?

裴初愠直接冷下脸。

安玲张口要说点什么,却被裴初愠打断,极冷的一声命令:“出去。ㄨ()『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卫柏听见这话,从外面钻进来,在安玲开口前手疾眼快地把人拉了出去。

室内陡然一片安静。

这一夜没有合眼的人不止姜姒妗一个人,姜姒妗在这里睡,他在书房中,一个奏折紧跟着一个奏折,茶杯中装得不是茶,而是加了冰的水,一杯杯地喝,叫他没有一点睡意,日色才明,他就赶过来看她。

得来的只是一声她要走。

外间没落雨,没落雪,暖阳正好,但室内却是无端地有些冷。

再没了人进来,裴初愠将话又问了一遍:

“一定要回去?”

周渝祈这样对她,她也要回去?

姜姒妗笑笑,她笑得一点都不勉强,甚至温和乖顺:“裴大人,您体谅我一下。”

裴初愠眼神冷淡:

“你这样,倒让我觉得我昨日做了一件错事。”

就不该放过她。

姜姒妗神情滞了滞,她只沉默了一瞬,再出声依旧是剜人心的话:“裴大人后悔了,交易还可以重来。”

她抬起脸:

“左右我没有拒绝的权利,不是么?”

裴初愠彻底冷了脸:“姜姒妗。”

他又不叫她淼淼了。

楹窗在姜姒妗醒来时,安玲就推开了些许,如今被风刮过,楹窗彻底敞开,冷风刮起来,卷起来了姜姒妗的衣裙,她的裙摆在风中如浮萍般飘着。

早时的风有点凉,她穿得那么单薄,脸被吹得很白,唇也被吹得很白,她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他。

黛眉姣姣,离他那么近,却也隔着山海一样地远。

裴初愠在这阵风中也平静地说:

“没有人要求你做交易。”

他和她之间也从不是交易。

他又说:“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不需要交易,我都会给你,也都会去做。”

他不是个会低头的人。

但在她面前,他低头退让了一次又一次,如今也是如此,他凝望着她,即使她说再伤人的话,他还是再一次问:

“必须要回去?”

女子不再说话,她什么都没拿,径直往外走,她尚未梳妆,一头青丝披散在身后,连同她这个人一样,将要和他擦肩而过。

在要踏出房门时,她还是回头看了他一眼。

裴初愠也抬起头,看着她。

她被风吹得脸色苍白,却仿佛要消融这阵风中。

她扶着房门,问他:“裴大人当真不送我回去?”

裴初愠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回

() 头再看他,就如同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一定要回去一样。

但她问了。

下一刻,姜姒妗被人勾住腰肢,再扶不到房门,整个人都陷在他怀中,他抽过挂在屏风上的披风,拢罩在她身上,不叫冷风倾袭她,他冷寒着脸,顶着风走到门外:

“我送。”

姜姒妗整个人被披风盖得严实,没有一丝风再吹进来,冷意被他阻隔在外。

他心情肉眼可见地差。

全是因为她。

姜姒妗埋在他怀中,一双手臂轻轻攀上他脖颈,她那么乖顺地待在他怀中,风吹过她的脸,在她眼睫上凝落了些许水润。

卫柏有眼力见地准备好了马车。

马车内很暖和,但裴初愠还是没有松开她,一只手紧紧地扣住她的腰肢,将她整个人禁锢在怀中,连同那件披风。

姜姒妗什么都没说,朝他胸膛处侧着脸,她被风吹过,一阵一阵地发抖,她的唇很白,青丝也凌乱地贴在脸上。

彼此两人都不说话。

姜姒妗仰起脸看他,她什么都不说,只是看着他,却看得裴初愠心底恼意一点点散去。

他冷淡地垂目,没有再提及在裴府内两人的僵持,抬手拂开她脸上贴着的青丝:

“很冷?”

姜姒妗点头,她往他怀中缩,浑身冷得紧绷,仿佛不是八月艳阳天,而是在冰天雪地一般。

裴初愠不自觉想起她昨日中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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