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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世本纪(十七) 我也曾抱剑怀歌行尘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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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或许,即便是在诸天陨落之前,遍数其中所囊括的万界,也很难再找到第二个比这更为狂妄的发言了。

让五位超等位面之主都滚出去……最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都不敢做出这样的宣言。

然而商长殷不但这样说了,并且也将其切实的付诸了行动。只见从他的身后,以五行之气汇聚而成的异兽汹涌而出,分别朝着其他五个方向的光柱跑去。

他们本身并无实体、亦无生命,其所构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为基础的五行,除非将整片世界都打破,否则的话,寻常的手段居然对这些异兽并不起什么作用。

要将这一个低等的小位面打破,轻而易举,并非是什么难事。

然而一旦考虑到这个世界存在的特殊性,他们当中不但没有人能够下手,还会反过来堤防其他人在动手的时候是否会用力过猛,给这个位面造成什么不可逆转的伤害,一时之间居然束手束脚,尚且没有商长殷来的放肆和从容。

他们这么“客气”,那么商长殷自然笑纳。只见五方异界外侧所笼罩的、那些代表位面的外壳和世界的壁垒的光柱正在被不断的击碎和啃噬。

尽管位面之主几乎是立刻的便调集气运,去弥补那些被敲碎的地方,只是修补的速度,又哪里有破坏的速度来的更快呢?

几位超等位面的位面之主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原本以为可以手到擒来的小世界当中,出现了他们此先从未曾料想过的变数。

如果他们一早就预见到了事情会有这样的发展的话,那么必然会提前准备好措施和手段,也能够从容应对——至少不会像是眼下这样的狼狈。

可是这世界上那么多事情,又有什么是能够提前便说得准的呢?

商长殷诞生于南国位面本土,自然不会察觉;可对于作为入侵者、尚未还没有能够完全的融入到这个世界当中的这些位面之主们来说,他们几乎是胆战心惊的能够看到,那从诸天当中蔓延而来的、有如病毒一样的构成不明却来势汹汹的崩溃已经席卷到了他们的位面的外壁,蠢动着就要接触上来。

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原本最开始的、想要完整的占有这个位面的想法毫无疑问也宣告失败。

如果不能够尽快的做出取舍、并且得到解决的办法的话,那么等待他们的结局只会有一个,那便是和诸天、以及诸天当中其他的那所有位面一样,迎来无可逆转的毁灭的结局。

而这绝对不是他们所期望看见的。

尤其是,他们如今分明已经站在了【方舟】的入口,似乎只需要再踏前一步便能够进入那最后的安全之所,静谧之地。

都已经走到了这里,谁又能够接受自己和自己的位面在最后的临门一脚的时候却功亏一篑?

尽管并未出声多言,但是五名位面之主的心中,都已经有了计较与决断。

最先开口的,是那带着梦幻与缥缈之感的空灵女声。

“【无尽梦土】放弃独立存在的资格,愿意成为此界一方的庸附……”女声轻笑了一下,“今且附属于荒海之上,于此立国!”

这位【无尽梦土】的女王居然是有着这样的大魄力,愿意放弃自己的世界作为超等位面的资格,不惜强行降格、甘愿成为区区一末流位面的附庸,以此去交换成为这个位面的一部分,以躲避来自诸天的崩毁和灭绝。

在她的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所有人的耳边都能够听到一声清楚的“咔哒”声,像是被合拢了的卡扣,也像是开始缓缓转动的齿轮在上下齿交错搭上的一瞬间发出的轻微脆响。

那理应是无比荒谬的一件事情,但是其他人却是莫名的就知道过来——她成功了。

梦土的女王有些紧张的注视着从外侧的诸天而来的、几乎已经要碰触到了她的领土的翻涌的灰黑色灭亡之气。

只见在她被这个未免所“接纳”之后,有一层极为浅淡的、如果不集中全部的注意力去查看、同时还需要有这灭亡之气在旁边作为对比的话,几乎都要注意不到的、淡淡的乳白色光环在界壁之外悄然浮现。

这点乳白色的淡光看上去简直就像是在夜晚的飓风当中摇曳的熹微烛火,莫说是原本存在感就极为的微弱、稍有不慎便会将其给直接忽略掉;便是其本身看上去也是岌岌可危的模样,仿佛下一秒便会无声无息的熄灭。

然而,就是这样的、连自身难保都看上去颇为艰难的光膜,当灰黑色的、充满了死寂的意味在其中的灭亡之气推进过来的时候,那在整个诸天当中都无往而不利的杀手却是第一次失去了先前那无往而不利的效果。

原本应该代表着消亡的气息在那浅淡到几近于无的光环下,顿时如同暴露着在灼热日光当中的冰雪一般,迅速的就消融掉了,甚至是连一小滩的水迹都没有留下。

无尽梦土的女王这才不动声色的、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别看她做出决定的时候果断异常,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迟疑;但实际上,梦土女王自己的心底对于这样的行为能否成功,也是隐隐有些担忧的。

她就像是一个不可一世的赌徒,将自己所有的筹码都押在了桌子上,只为了搏那一个微末的可能。

好在眼前的一幕足够令人感到欣喜,一切都是最好的答案。

她赌成功了。

就算是她的位面会因此而被降格,那又怎么样?女王并不在意这种事情。

毕竟梦土并非生来便屹立于万千位面之上,女王还能够清楚的记得,在最早最早的时候,梦土可不是现在的乐园,更是连诸天的存在与概念都不够资格接触到。

是以,她的心态极为平和。

所谓的“资格”,不过是最无用的东西。真正重要的不是那连实体都没有的所谓的“凭证”,而应该是位面本身——是生存在位面当中的诸多的生命。

女王认为,先让梦土能够存在和延续下去,显然才是应当被列为最高优先等级的事情。

更何况……

就算是降格成为了低等位面,也并不代表着一切便到此终结。

在【无尽梦土】当中,女王抬起手来,于是便有漫天的金色的砂携着虚影落了下来,轻巧的在她的手心当中凝聚,成为了一枚拥有着落日熔金一般的色泽、其上又镶嵌着华贵的红宝石的羽毛笔。

女王握住了那一支羽毛笔,在空中用力的一划。从羽毛笔的笔尖顿时便有金色的星影从其下倾泻流淌,四周的海平面开始不断的抬升、抬升,直到将【无尽梦土】以及其所包纳的那些曾经属于南国的部分全部都包裹锁入其中。

远远的看过去,那像是一块儿巨大的水立方,水幕之中影影绰绰,但是终究再看不清楚其后的一切了。

女王的声音从水墙之后传来。

“我今在此,向本界天道请命,愿长久偏安海上一隅,请赐这一方为独立的领地。”

其余几位位面之主都忍不住为之侧目。

梦土的女王此举,毫无疑问是在钻空子。虽放弃作为独立位面的资格,选择了依附此界而生,但是却又另辟蹊径,向此世天道请求一份特权,以建立界中界、国中国。

如此一来,虽然名义上失去了自主权,成为了南国位面的一部分;然而实际上,梦土依旧是梦土,乐园从未被外人踏入,以偷梁换柱之计暗度陈仓,梦土依附游离在南国之外,空有臣属之名,而无臣属之实。

而同为位面之主,其他几人便也都知晓,梦土的女王的这一番谋划,未尝不能够落于现实。

世界拥有着自我保护的本能,天道会按照某种不变的、既定的规则去运转。

对于南国位面来说,【无尽梦土】无论是存在的实力上,还是存在的规格上,都要远超出自己许多。

若是将对方当真接纳的话,且不谈南国位面能否接受来自更高层级的力量的冲刷;手补丁时日一久,便是【无尽梦土】反客为主,和南国位面之间的主次关系颠倒,也并非是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那么,接受【无尽梦土】的效忠,但与此同时又并不让两个位面真切的接触……在天道所遵守的法则当中,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先前,商长殷曾经利用了这样的关系,让南国位面的天道变更,将气运以及天道之子的身份从太子的身上转压到他的身上,方有之后的横空出世,一人可抵百万兵。

而现在,不过是梦土的女王也巧用了天道的这一点特性,去达成了自己的所愿罢了。

只听原本晴朗无云的天空当中忽而凭空炸响一声闷雷,仿佛来自天道的答复。

天地众生为证,契约已成。

【无尽梦土】的成功被其他的位面之主们看在眼中,心下便也有了计较。

诸天当中,天道之子万万千千。而能够从这所有的天之骄子当中也脱颖而出,成为走到最后的人上人,魄力、心计、天资,全部都缺一不可。

梦土的女王毫无疑问给他们走出了一条可行的道路,那么其他几位位面之主觉得自己也很不必固守着一些无用的矜持和尊严梗着脖子硬抗,先拿到在方舟上避难的资格无疑更加重要。

可以说是非常灵活的处事规则了。

于是,只见这些原本应该高高在上、尊贵无双的位面之主们一个接一个的向着此界天道宣誓,愿意作为归属;而与此同时,他们也同样请求保留独立的自我统治和管理的权利,成为独成一方的国中之国。

仿佛只是一个愣神之间,先前还凶神恶煞,仿佛要踏平此界的超等位面们一个个都偃旗息鼓选择了退让,偏安一隅,急转直下的简直要让人以为自己在做梦。

先前和现在,其中必然有一个不怎么真实。

于是便见【无尽梦土】割据大海,【废土茧城】囊括沙漠;【云天仙城】占有了北面的天空,尖晶塔巍峨的立于月之西尽头。

【亡灵国】缓缓在日之东落下,地龙翻卷,将一切都掩于地面之下。唯有一座座墓碑接连升起,横亘在地面上,如同从坟墓里向上伸出的手,又或者是从冥河两侧生长而出的树桠。

来自诸天的灭亡之气将整个南国位面都完全的包裹,却又碍于那一层乳白色的淡光而无法侵入。这里是风暴深处唯一的宁静,是无尽的恐怖当中片刻的安稳。

色泽不同的光柱屹立在这一片天地之间,将整个世界硬生生的分为了数片彼此分开的区域。商长殷不合时宜的联想到了被装在盒子里的薛定谔的猫,你可以当它并不存在,但是它却又真实的存在于那里,只是想起来都会觉得如鲠在喉。

先前还来势汹汹的超等位面们一个个全部都偃旗息鼓,超等位面当中的一切全部都被掩于光柱之后,根本无从得窥其内的景象。

如果不是因为五色的光柱就立于眼前,仿若擎天之柱一般屹立的话,简直会让人觉得先前发生的那些是否只是一个过于真实的噩梦。

商长殷捏着骰子的手指紧了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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