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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小顾牌告白电三轮(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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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市医院无论什么时候都人满为患, 多的是行色匆匆拿着缴费单或各色报告而行色匆匆的人,原因无他,这里的人大多都是真的在为‘活着’而奔波, 脚步停下一刻, 他们所重视的人或许就会危在旦夕。

作为头上悬着闸刀的待审患者,齐楚心里七上八下的。

约好的叶维安医生是整个神外最年轻的主任医师, 带着神外一举拿下京市医院最高的科研经费, 抢下大半住院部的床位。

可以说叶维安就是其它科室主任的公敌,但公敌也没办法, 谁让人家是院长的心头好,每年出的研究结果能把京市神外抬到国际上扬眉吐气。

排号到了齐楚,诊室的门打开, 上一位病人正好被家属用轮椅推出来, 齐楚看见他脑袋上缠着纱布,剃了秃瓢,大约是刚做完手术,但目光呆呆的, 看起来似乎有些怪异。

徐笠敲了敲门,拉着齐楚进了屋,“您好, 叶医生。”

“咳咳、你们好,坐。”

据说今年刚刚三十七的叶维安和齐楚想象中龟毛又洁癖的大牛医生相去甚远, 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 蓝衬衣白大褂, 面相看起来文质彬彬有些清淡, 但绝对不是冷漠精英范。

叶医生的桌面上有刚塞一口的煎饼果子, 一侧腮帮子鼓鼓的, 看起来是在齐楚他们进来前对付了一口,现在还没来得及咽下去。

见齐楚盯着自己的煎饼果子,叶维安缓缓扯起了包装袋,默默塞进了自己白大褂的口袋里,道:“医院西门口街角那卖的煎饼果子,很好吃,有机会你们可以去尝尝。”

“……好”

叶维安扫开桌面上的煎饼残渣,接过齐楚在上一家医院的病历翻看起来,“你就是齐楚?我听我师兄听过你的病情。”真可惜了,这么年轻得这种病。

叶维安这些年一直在研究这方面的脑瘤问题,但也实在没挖掘出什么突出成果,原因很简单,样本不够。

临床上的样本大多只能提供到手术前的数据,因为就连叶维安都没办法保证手术结束后,他们可以完好地走下手术台。

刚刚被推出去的那个病人就是,手术是成功了,人成了不怎么会动的木头人,所有的运动神经都丧失了功能,连基本的膝跳反射都没了,就眼珠还会转转。

这样的手术,真的有必要吗?

一般的家庭根本无法负担一个脑瘤患者手术结束之后的生活,因而叶维安虽然开刀一绝,却常常劝自己的患者选择更为温和且保守的治疗手段。

“你这个片子是半个月的了,再拍一次来找我。”

“好的。”

徐笠带着齐楚出门拍片子,齐楚一扭头,叶维安又从口袋里掏出了煎饼果子一边看病历一边啃。

看来这个煎饼果子,是真的很好吃啊。

大部分上午拍的片子下午才会出来,于是徐笠先把齐楚送回家了。

这次齐老板比顾少爷先到家,临近中午来做饭的厨师也到了,正从水箱里拎出一只有齐楚胳膊那么长的帝王蟹。

顾西野到家的时候,无聊的齐楚坐在厨房旁边和里面的师傅互相分享自己的做菜秘籍。

在后厨,大厨一般会带很多个徒弟,但这种带徒弟绝对不是手把手教你颠勺切菜传你菜谱,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这个道理是亘古不变的,因而徒弟想学会这门手艺,就得暗中观察,尝尝师父做完的边角料之类的,这叫偷师学艺。

“齐先生,您是哪里人啦?做了很多年菜啦?”师傅是南方人,“你看起来很年轻的啦,有二十五了吗?”

齐楚顿时乐了,“哈哈哈,我都要三十了。”

“我一直说哥长的很年轻。”顾小狗颠颠跑进餐厅,围着齐楚转圈圈,尾巴摇的像是直升机的螺旋桨。

“你回来了?公司的事情怎么样?”

“还算顺利啦,现在我有钱了,哥有想要的东西吗?”要不是顾西野暂时没有工资卡这个概念,他一定会把自己的工资卡直接上缴给齐楚。

“没什么想要的。”低物欲如齐楚一天三顿吃饱饭,出去穿的体面保暖就亳无所求了。

“哥下午和我一起去商场嘛?”顾小狗歪倒在坐在沙发上的齐老板怀里,相当粘人。

“下午去不了,我还要再出去一趟,还有点事。你要去商场买什么东西吗?”

“不,就是有些前一阵子订好的东西要取回来,那我自己去好了。”顾西野捉住齐楚的左手,每一根手指都仔细打量,从指尖捏到指根,美其名曰在给齐楚按摩。

齐老板跟哄小孩似的,任由顾西野捉着自己的手玩,空闲的右手还能顺带打理一下顾少爷今早涂了发胶的坚硬大背头,真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样,就是摸起来手感硬的像是顶了个锅盖,一点都没有平时好摸了。

齐楚嫌弃地收回了手,幽幽道:“听说发胶用多了会秃头。”

“真的吗?”小狗震惊抬头。

“听说还会秃成地中海的样子。”

单纯又单蠢的顾小狗相信了,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往浴室狂奔。

再出来时,已经是毛发柔顺靓丽且蓬松的小帅狗一枚了。

顾西野是真怕自己英年早秃,虽然顾铭爵一把年纪头上草还很茂盛,但顾西野到底返祖了点Y国血统,Y国的男人基本上婚后就会走向发肥啤酒肚和光溜地中海的道路,三十像五十的,可以说花期极为短暂。

齐楚是个看起来不显老的,顾西野可不想等他到了他哥的岁数,就已经看着能做齐楚他叔了。

齐楚哪里知道自己胡咧咧的‘听说’让一只小狗产生了年龄焦虑,他只是觉得手底下的脑袋更好摸了。

吃过午饭,又睡了一觉,齐楚被徐笠的电话叫醒了。

和顾小狗告别后又走上了前往医院的道路。

这次的叶医生,在吃八宝粥,罐装的,紫薯味。

都已经下午四点了,齐楚也不清楚他这是在吃午饭还是下午茶。

把片子一张张都递过去,叶维安扶了扶眼镜认真看起来,放下片子,他看向齐楚和徐笠,问:“上家医院建议你们做手术吗?”

“不建议,因为他们没有把握。”徐笠直截了当道:“所以我们才来找您。”

“你们来找我,我也不见得就有把握。我觉得上一个医生应该和你说过了,手术成功,不代表着治愈,并且,下了手术台,术后的并发症也很多,这样的后果你们都想过吗?”叶维安看向齐楚,“这颗肿瘤对你的生活产生什么影响了吗?”

“情绪激动的时候会头疼、头晕。”齐楚道:“除此之外,好像没有什么了。”

“你最近是不是有过情绪特别剧烈的时候?”

齐楚点头。

“那就对了,它变大了,现在远远没有你最开始带给我的那张片子的大小适合做手术。它侵占了你大脑中相当重要的一部分,具体的我不解释了,就直接告诉你们手术成功但可能产生的后果,严重的话会成为植物人,稍次的丧失一部分运动神经,半身不遂、丧失语言功能甚至是一部分记忆。”

齐楚心里七上八下,说不出的忧愁,“可是医生,我不才一期吗?”

“是啊,但一期只是代表你的病症较轻,并不代表一期的时候手术就会好做,对于脑肿瘤来说,其实都差不多,只是说等发展到四期的时候,基本上就无力回天了。”

“还有别的办法吗?”徐笠问。

“除了手术之外,就是保守治疗,只要你能控制情绪,按时吃药,按时复查,我可以保证你三年之内,不会出现什么大的风险,最高能争取五年的生存率。”叶维安提出了稳健的治疗方法。

徐笠偏头看向齐楚,齐楚摇头,“那五年之后呢?”

“五年之后——”叶维安语塞,话锋一转,“你这个病,临床中我见过活的最久的是二十年。”

齐楚沉默了,垂着眼睑不知道在想什么。

“当然了,也不是让你现在就做决定,可以回去和家人商量商量,具体选择哪一种方案。毕竟哪怕你选择手术,现在这个情况也无法开刀,我们还得治疗一段时间等它变小,这段时间应该足够你做出决定了。”

叶维安又针对齐楚的情况新开了两种药,叮嘱他回去按时吃药,放松心情,总之就是老一套的话术,齐楚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

或许是看齐楚从医院出来就魂不守舍的,徐笠没送他回家,而是开到医院旁的小路上,停车陪齐楚坐着。

“你怎么想的?”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齐楚现在脑袋里就是一团浆糊,说实在的,做生意这么多年,他从来没看过两套都差不多一样赔钱坑爹的方案。

要么就是做手术,但是做完手术或许会成为一个废人,到时候别说工作了,可能这辈子都离不开护工,提前过上养老院老头的日子。而且听说像齐楚这样没有小辈的植物人老头,在养老院都说不定会被护工偷偷欺负,社会新闻经常报道的。

要么就选活五年,过像现在这样药不离手,每次复查都提心吊胆的日子,还得注意不能有烦心事,不然说不定什么一刺激就真嘎过去了,救都没得救,直接躺板板。

“我觉得如果可以控制的话,我们选择第二个保守一点都方式,也可以,毕竟那个医生不是说有人可以活二十年。”

“这个人会是从小没啥好事的我吗?”

“你想选手术?”

“那我几乎都可以预见我倒霉地成为植物人了。”

进退维谷,举步维艰,说的就是齐楚现在的状态。

“你还能不能好好选了。”徐笠蹙眉。

“我也想选啊,但这两个方案一个叫我生不如死,一个叫我准备好死,那我选它的意义在哪?”齐楚也忍不住提高嗓音,“你觉得我在和你开玩笑吗?我比你更心烦,因为这是我自己的命!我最希望的是可以痊愈,我想像正常人一样活下去——”

“可怎么就会这么难呢?”

一直以来都积极应对病魔的齐楚始终相信自己会痊愈,但现实却把他设想出的童话毫不留情地打碎了。

没人可以坦荡地面对死亡。

哪怕是已经做过一些心里建设的齐楚。

他才二十九,一直以来焦虑的年龄似乎可以不再为之焦虑了,因为他这时候死,只会有人说他英年早逝,而不会说他寿终正寝。

“先回家吧,你得好好休息。”徐笠抿唇,收回视线装作没看到盯着车窗外偷偷掉泪的齐楚,“这件事也不着急,我们还有时间考虑,实在不行就去国外,总有比这里更好的医生。”

齐楚一回家就上床睡觉了,徐笠担心他的状态,见顾西野没在家,就留在了客厅里守着他。

拎着大包小包回家的顾少爷见到客厅里的徐笠,登时不爽:“你怎么来了?哥呢?”

“他在卧室睡觉,你小点声。”

被捏住命门的顾小狗立马小声了,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沙发上,而后坐了下来,“哥从不在这时候睡觉的,不舒服吗?”

“有点吧。”

“发生什么了?”

徐笠不吭声了。

“哥的公司破产了?”

“有我在为什么会破产?”这是对徐助理人格上的侮辱。

“那是怎么了?”顾西野不乐意总被蒙在鼓里,“你看,我有钱有势还听齐楚哥的话,这样你还不想着想着怎么利用我这条人脉,也太不是生意人了。有什么事,找我,我都可以帮你们解决的,所以不要不好意思提,只要你以后不要再阴阳怪气我就好。”

没有什么事是顾少爷不能解决的,如果有,就加钱。

徐笠懒得跟顾西野扯皮,低头看手机。

顾小狗上赶着求利用还碰了一鼻子灰,气地扒拉半天买回来的包装袋。

齐楚听到外面的声响,从卧室里走出来了,看看徐笠,神色如常,“你怎么还没走?”

这话说的相当无情了。

徐笠:我就不该多担心他。

“现在就走。”徐笠无语。

齐楚送他到门口,轻声道:“别担心了,无论怎样,现在都是继续治呗。”

无论怎样,现在都得治,说不定,能有奇迹发生呢?

客厅里的顾西野脸上明晃晃写着三个字: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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